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醉酒的人们举起杯,笑得眼里全是泪,梁景如鼻子冻得通红,边抹脸上的眼泪边写遗书,在心里暗暗发誓,如果可以再选择一次,她打死都不来可可西里。
1.总有一天会有个不嫌弃我路痴的人出现
梁景如捂着隐隐作痛的肚子,气喘吁吁地停在卓越咖啡馆门口,猫着腰紧张地朝里面张望了一眼,果然,看到西装革履的许烨正一脸不耐烦地等着她。
看了眼手腕上许烨买给她的LV手表,赫然显示着十一点半,她无奈地笑笑,唉,又迟到了。
战战兢兢地走进去,在许烨仇视的目光下故作无所谓地撇撇嘴:“好了,别盯着我,你那眼神都可以杀人了,我知道我错了。”
“梁景如!”周围八卦的群众都朝这边看过来,许烨突然拍桌而起,指着她气得浑身发抖。
梁景如顿时被吓得踉跄了一下,而后无辜地冲他眨巴眨巴大眼睛,嬉皮笑脸地顺势抓住他的手。
而已经看惯了这种招数的许烨毫不领情地甩开她:“你别以为卖个萌装个傻我就会再原谅你!你自己好好儿想想,自从我们在一起以后,约会你迟到了几次?!你要不喜欢我,当初在大学里就别死皮赖脸地跟我在一起!”
梁景如闻言低头,想想心里就一阵委屈,这能怪她吗?如果不是因为她是路痴,打个LOL都能把自己堵死在墙角,而许烨每次都会选择新鲜的地方约会,她又怎么可能不迟到。
“好,我是路痴,我会丢你的脸,那干脆分开好了!”她手心里浸满汗,紧抓住背包,低着头的眼里含着一不小心就可能滚出来的热泪,违背良心说了这句话。
还没来得及后悔,面前的许烨就伸出手摊开手掌,他手心里立刻有了滴泪水,她的泪水,心中狠狠一悸:“好啊,分手是你说的,拿来。”
“什么?”花了整整三秒钟才反应过来的梁景如泪水更盛,一把扯下手腕上她去年生日时,他三个月没吃早饭节省下来的钱给她买的名表,一把摔在桌子上。
在听见周围人的窃窃私语后,说了句令人大跌眼镜的话:“靠,我就是路痴怎么了!总有一天会有个不嫌弃我路痴的人出现!”转身就走之余没忘了喝掉桌上专门为她点的咖啡,以解她心头之恨。
倒霉的是,一转身就撞到一个端着盘子看热闹看得起劲的服务员,被撞得头晕眼花的她可没忘记骂人:“看热闹不长眼睛啊!”
然后继续往门外冲,今天出门没看黄历的她又一头撞在玻璃门上,身后是一阵哄笑声,她泄愤地踢了玻璃一脚,赌气走掉。
失恋这种事以梁景如的小心脏还是承受得了的,一回到家就打开电脑开始百无聊赖地逛贴吧,看到一个为了满足自己不能出远门而关注的旅游吧里,一资深驴友发的招募贴——被誉为“生命的禁区”可可西里,我当导游,你来冒险,约吗?
接着往下滑,回帖的人不少,但大多都是劝说别去很危险之类的。梁景如眼睛一闭,腿一蹬,一咬牙,手贱地回复了:约,并且还留下了自己的联系方式。
2.他有点拽,其实就是嘚瑟
梁景如的确是路痴但不代表没常识,为了这次可可西里之游,她精心准备了三个月,坐上火车去往西藏的时候,重重的背包里装着最基本的食物和水,还有GPS,卫星电话,指南针等。
火车日夜颠簸了好几夜,精神不振睡眠欠佳的她差点儿坐过了站,幸好有个好心人提醒。下车后给约好了的那个资深驴友打电话,干净低沉的男声传到耳朵边时,她浑身一震,心跳都漏了一拍。
“喂,你好,梁景如小姐是吗?”
“是,你在哪儿?”
“那些约好的人都已经到了,就差你了,我们在格尔木管理局,我们等你,你快来。”
“可是……喂……”梁景如话还没说完,对方似乎有什么急事,电话挂断了,她在心里暗自低骂了一声,背着巨大的旅行包哭丧着脸,心想:我都不认识路,我怎么去啊。
万般无奈之下她选择了问路,天开始暗下来,黑压压的一片,使整个大地都压抑起来。
梁景如紧了紧身上的羽绒服,冷得不行,白天还好,一到夜晚,零下几度的低温冷得她瑟瑟发抖,冷风如同细小的蜉蝣般穿透她的皮肤。
“按照刚才问路第一个人的说法,坐车以后再步行应该不出半个小时就到了,怎么还没到啊?难道……我又迷路了?”梁景如搓着被冻得通红的手不停跺脚,时而往手心里哈口气,对自己路痴到近乎白痴的智商无可奈何。
断断续续又走了一会儿,迷迷糊糊间看到前方一个人影,她顿时吓了一跳,第一反应是:啊!难道西藏也有鬼?
而后宋逸辰就这样飘飘然出现在她面前,没有多华丽的背景,人物却太美好,泼墨般的发,高挺的鼻梁,紧抿的嘴唇,裹着厚厚的羽绒服站在她面前,毫不客气地打量她,梁景如皱着眉头,第一印象就是这人有点拽,其实就是嘚瑟。
宋逸辰盯着眼前这个看起来天然小白的女生无奈抚额,怎么会摊上她啊?再无奈也还是嫌弃地扯着梁景如的袖口往前走。
梁景如有些不自在,一路上扯着各种乱七八糟的话题来解闷。
到格尔木管理局休息的时候,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,屋子里一堆她不认识却很热情的朋友,梁景如扫视了一圈,大多都是年轻的面孔,大家很快围着热烘烘的暖炉闲聊了开来。
宋逸辰站起来,翻出背包里的无人区地图,像老师一样指着地图给大家讲解:“我们这次的主要目的是穿越可可西里无人区。
“如果只是想在外围看看风景和藏羚羊的就别进深入腹部了,旅程非常危险,随时会遭遇袭击,没必要搭上性命冒险。
“高原反应严重的也别去了,这是我们明天的旅游路线图,大家看看。”他顿了会儿,盯着梁景如不自在地咳嗽了一声:“呃……还有,路痴什么的也别去了。”
一群人哄笑了一会儿,然而,梁景如正看路线图看得着迷,根本没瞅他一眼,宋逸辰成功地被无视了。
3.佛曰,不可说,不可说
翌日凌晨五点,三辆白色吉普车驶出了格尔木,向白雪皑皑的山中进发。一路上,青藏公路和青藏铁路相依相伴,在海拔4767米的昆仑山口,车队停了下来休息。
梁景如推开车门,轻微的高原反应让她有些头晕目眩,一时站不住脚。
忽然被人扶住,来人身上一阵淡淡清香,宋逸辰递给她一瓶矿泉水和食物,她心里一暖,接过道了声谢,余光忽然扫到几个同行的叔叔阿姨正在观看山口右侧的羚羊雕塑。
“你看。”
“嗯?”
“雕塑的南侧是为了保护可可西里藏羚羊而牺牲的杰桑·索南达杰的纪念碑和墓,”宋逸辰指着纪念碑说道,“只要再进入一点,就可以看到零散的野驴和藏羚羊了。”
梁景如看着宋逸辰一脸兴奋期待的样子,不知不觉也跟着期待起来,她突然想到那部多布杰主演讲述的,保护藏羚羊与生态环境,和盗猎分子做斗争的电影《可可西里》。
可可西里,藏族意为,美丽的少女,她抬起头看着美丽的茫茫雪山,心中无限感慨。
突然眉毛一挑看着宋逸辰:“你为什么来可可西里啊?”
宋逸辰看着蠢萌的梁景如,忍不住食指蜷起敲她的额头,看着面前疼得龇牙咧嘴的姑娘忽然有些得意起来,哈哈笑了一声:“佛曰,不可说,不可说。”
梁景如急得跳脚,只听见“咔嚓”一声,宋逸辰忽然从怀里掏出一部相机,将她生气的样子拍了下来,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招呼着大家出发。
车开了一个时辰以后,越过了昆仑山口,就进入了广义上的可可西里地区。
梁景如伸长了脖子朝车窗外观望,公路两侧果然有野驴和零散的羚羊。这个时候天色将晚,梁景如忽然提议,让大家就在这儿搭帐篷,宋逸辰刚想说再前面一点就是动物保护站,但看到她一脸激动的样子就忍住没说。
大家也同意休整,开始动手在原地搭帐篷,梁景如缓慢靠近正忙着的宋逸辰,手肘抵了抵他,他疑惑地挑眉:“怎么了?”
“嗯……那个……”她咬着嘴唇盯着他,结果他丢下一句“卖萌可耻”就继续忙了。
“那个,可不可以借你相机用一下啊,我忘了带。”
“你来旅行都不带相机的啊?”
梁景如看着一脸吃惊不可置信的宋逸辰,冲他翻了个白眼,心想,都说西藏是疗伤圣地,失了个恋想疗个伤带相机来干嘛,她哪儿知道可可西里这么漂亮。
宋逸辰爽快地将相机借给她,哪儿知道这个傻姑娘兴冲冲地接过相机,就对着自己和那些藏羚羊一通乱拍,宋逸辰扶额,真是伤脑筋。
“行了行了,你和羚羊站一起,我帮你拍。”梁景如乐呵呵地给他相机:“宋逸辰,没想到你也是个好人哪。”
宋逸辰较真地皱眉喃喃道:“我本来就是好人。”
梁景如踮着脚尖鬼鬼祟祟地想离羚羊近一点。
宋逸辰看着眼前的场景迅速抓拍了下来,眼前蠢萌蠢萌的姑娘踮着脚尖和着这茫茫雪山的背景,在他眼底映成了一幅超脱世俗的画,美到不行。
好不容易她靠近了,羚羊一溜烟儿全跑了,梁景如气得跺脚,想问宋逸辰拍下来了没有,一回头就看见他红着一张脸盯着自己似笑非笑的样子,梁景如觉得有些诡异,鸡皮疙瘩掉了一地。
4.如果你不出去走走,你就会以为这就是世界
夜晚一片宁静,睡到半夜的时候帐篷外一阵响动,梁景如随手拿了外套披上,搓着困倦的眼睛蹑手蹑脚地走出去,看见宋逸辰蹲在地上喂一个人吃药。
打听后才知道,原来一个年纪稍大的阿姨想出来方便的时候突然晕倒了,正好被宋逸辰看见。似乎是产生了严重的高原反应,他拿出背包里携带的安定片给她服下,症状才好了一点。
“不行,我们要连夜赶路,这里空气太稀薄了,而且干燥,再往前面行进就是动物保护站,到那里休整应该会好很多。”宋逸辰边说边将阿姨背上了车。
梁景如站在原地一动不动,有些茫然,紧接着就是自责,如果不是自己想留在这儿拍照玩乐,也不会出现这种状况。
“愣着干吗?快点收帐篷啊。”宋逸辰回头喊她。
“噢,来了。”梁景如冲上去,“对不起,我不是故意的。”
“什么跟什么啊?不关你的事。”
梁景如吸了吸鼻子,盯了宋逸辰半晌,想说些什么却欲言又止,连忙去帮忙收帐蓬。
不久后,他们的车队到达动物保护站,迎接车队的是保护站站长和几名志愿者,保护站还有两位来自南方的女孩,秀气的脸庞已经晒得黝黑。
大家纷纷解囊捐款,还将自己随身带着的洗发水,以及一些护肤品给了几个女孩儿,站长热情地接待了他们一行人。
将有高原反应的阿姨送进屋子里后,天色都快亮了,宋逸辰兴致勃勃地拉着梁景如坐在门槛上看日出。
放眼向东望去,茫茫的天际弥漫着一层轻飘飘的白雾,白雾远处,挂着一片桃红色的云霞。云霞的正中,出现了一个红得可爱的圆球。
宋逸辰看了看身侧的姑娘,披着一头黑发,沐浴在日出的阳光里,忍不住从屋里拿出单反偷拍她。
“你为什么来可可西里?”宋逸辰突然问道。
梁景如沉思了一会儿,本想敷衍了事,来一句天机不可泄露,但思考片刻后还是认真地回答:“因为他不喜欢我了,因为我超级路痴,因为如果你不出去走走,你就会以为这就是世界。”梁景如撑着下巴,说得有点感伤。
王家卫说:“沙丁鱼会过期,凤梨罐头会过期,连爱情也会过期。”
那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东西是不会过期的?
5.当年许烨爱的不就是她路痴的优良品质吗
大学的时光是梁景如活了这么多年以来,记忆里最美好的一段时光。
她是在大三的时候遇见许烨的,许烨是大一新生,比她整整小了三岁。她是中文系的姑娘,没有满腹诗情才华横溢。但许烨不一样,他受人追捧,抽屉里永远都是情书满天飞。
刚开始两人并不熟识,那段时间L大附近的房租疯了般地蹭蹭往上涨,迫于经济压力的穷学生梁景如只好跟人合租,在QQ上发了合租的消息,将房子夸得天花乱坠,将头像换成一帅气大叔,一个女生头像“滴滴”她,她嘿嘿一笑,跟女生合租最好不过了。
很快就将地址给她,商量好了合租事宜还有租金,两人都很满意。
一个星期后,一大早梁景如就听到门铃声猛响着,心想或许是那个合租的女生搬来了,于是猫眼也没看,蓬头垢面地去开门。
一开门吓了一跳,门外站着一个清秀帅气的男生,将鸭舌帽抬起,本来维持着微笑的脸顿突然惊悚了一下,看了看门牌号和手上的详细地址,没走错啊?怎么是个姑娘?
两人面面相觑,过了半天才反应过来,原来,都希望找个同性的室友,结果都被对方欺骗了。
相顾无言了半天,梁景如才勉强让他进屋,鉴于眼前这人是同学校的学弟,看着还算老实,于是签了合租协议。
当然,也鉴于对方是男生,自然多了许多不平等条约,但许烨还是同意了,他说,现在想找个离学校近的房子不容易,何况房价还算合他的意。
之后的日子过得还算惬意,不过,这只是梁景如单方面认为的。
在发现这个学姐看着还算聪明,其实就是个超级路痴后,许烨多了不少麻烦。开始还好,梁景如明明就是个天然小白却还坚持打LOL,总是在游戏里迷路,一靠近墙角就再也出不来了,经常连累战队,然后她会拖着许烨来帮她打。
后来情况越发严重,因为两人不想让其他人知道他们合租说闲话,所以尽管放学时间一样也不会一同回家。
某天梁景如想去大学附近买东西,结果一路都在念叨:“奇怪,那家店怎么不见了,明明在这里的啊……”
瓢泼大雨倾城地下,雷电也噼里啪啦地震天响。
许烨找到她的时候,她迷失在一条无人的小巷,靠在墙角蜷着身子冻得不行,但她没哭,那倔强的眼神让他心疼,刚走过去,害怕打雷的梁景如就扑到了他怀里。
而后的在一起是理所当然的事,很多年以后,梁景如偶尔会想起他,当年许烨爱的不就是她路痴的优良品质吗?不过也是因为路痴跟她分的手。
6.谢谢你啊,我的救命恩人
休整了几天,等大家差不多都恢复了的时候,他们开始深入可可西里腹地,一些“驴友”又开始出现高原反应,上吐下泻、流鼻血。
负责后勤的司机老田以前没有到过高原,这次出现高原反应,很害怕今后见不到儿子,甚至嚷嚷着要写遗书,为此,身为领队的宋逸辰极力安慰他。
逐渐地,因为高原反应和气候干燥,大家每天要喝四五升水,起夜成了每个人痛苦不堪的事。
后来穿越无人区的时间超出了他们的想象,水很紧缺,因此一行人经常要就地取材找淡水。
但可可西里到处都是盐碱地,如果喝了盐碱地的水,可能会中毒。
刚进入可可西里腹地的那几天,每天要花大量时间寻找淡水。有些淡水里混杂着大量泥沙,可大家也得强忍着喝下去。
刚开始看起来还很美好的旅途逐渐成为每一个人的噩梦,但沿途美好的风景还是让大家忍不住拍照留念。
某天晚上,梁景如翻来覆去地睡不着,走出帐篷随便找了块岩石坐下,夜空星光点点,万籁俱寂,感觉天空是那么近,近得仿佛伸手就可以触摸到。
虽说长途跋涉充满艰辛和寂寞,但边走边看日出日落,空旷无垠的山峦透出一种亘古圣洁的美,她还是很愉悦的。
忽然看到不远处的草丛中似乎有动静,隐隐约约的星光下,不怎么看得清楚。
一路以来,经常碰到野生动物,藏羚羊、野牦牛、野驴,当然也包括熊群与狼群。她实在不敢肯定前面是什么,心惊胆战地站起来准备回帐篷求助,谁知道,她一有动静,草丛中的未知生物就靠近一步。
梁景如吓得再也不敢乱动,害怕那东西突然扑上来,她尽量保持着镇定,开始自我催眠:阿弥陀佛,敌不动,我不动。然后开始慢慢向后退。
结果,四匹眼睛散发着诡异绿色光芒的狼突然冲了出来。狼群兵分两路,两匹狼仍然在草丛前面,另外两匹狼跑到草丛两侧,形成掎角之势,一旦猎物进入包围圈,随时发动攻击。
梁景如再也没有办法自我催眠了,就这样与狼僵持了十分钟,心想,大不了熬到明早就有人来救她了,眼泪却不受控制地顺着脸颊落了下来,她也不敢伸手去抹。
就在极度恐慌之际,身后突然传来声音,梁景如微微侧脸去看,宋逸辰?他出来干吗?出来跟她一起送死吗?宋逸辰拿着点燃了的木棍,冲过来冲狼挥舞着。
狼群走了以后,梁景如直接瘫软在地,被吓得全身是汗。当然,宋逸辰也被吓得不轻。
她盯宋逸辰傻笑,拍拍他的肩膀:“吓死我了,谢谢你啊,我的救命恩人。”
宋逸辰无奈地看着她,也跟着笑。
7.景如啊,我们就要死了
过了几天,就快穿越完无人区的一行人会驱车到达最后的目的地。大家都已经累得精疲力尽,所带的粮食也所剩无几,还有整整一天的路程。
过了明天,他们就可以回家了,大家异常兴奋,围着升起的篝火开始跳舞,满心愉悦,虽然旅途中危险很多,但这的确是一生中最难忘的旅行。
梁景如跟着大家跳了一会儿舞,憔悴的脸上也露出愉悦明亮的笑容,跳累了,就忽然想到宋逸辰,然后去找他。
她看着刚刚检查完车上装备的宋逸辰,冲着他开心地笑,美得一塌糊涂。却见宋逸辰并不开心,一直冷着张脸。
于是她走上前去,笑着摸摸他的脑袋:“嘿,小伙子,怎么不开心哪。”
然后宋逸辰就开始哭,莫名其妙地掉眼泪。
梁景如怔了怔,在她眼里,宋逸辰是个坚强温柔又很会照顾人的男生,他不会轻易哭的:“你到底怎么了?舍不得我?哈哈……没事的,以后常联系……”她依旧没心没肺地笑。
“景如啊,我们就要死了。”宋逸辰停止了哭泣,抬头看她,眼神中尽是绝望。
“啊?你说什么?跟你说,今天不是愚人节啊……你……”梁景如静了一会儿,笑容僵了下来,她知道,他不可能开这种玩笑。
“到底怎么了?你告诉我,我们一起想办法。”她拉着宋逸辰的衣角,心里难过起来。
宋逸辰拉住她的手:“我刚刚去检查汽车,没油了。”
“没关系,不是有三辆汽车吗?一辆没油……”
“不,是都没了。”
“你耍我吧!”梁景如忽然甩开他的手,死死抓住他的肩膀。
“其实前几天我就发现了,但我以为足够支撑到我们出去的,是老天爷在玩儿我们。”
梁景如松开手,表情绝望忧伤,眼泪流下,喃喃道:“不可能,不可能,这怎么可能呢?怎么可能这么倒霉呢?”
“我算过了,我们如果驱车的话明天中午就可以到的路程,走路起码明晚才能到,虽然是微不足道的一天时间。但现在,我们断水断粮,高原反应,野兽袭击,这一切都让我们措手不及。”他颤颤巍巍地伸出手,抹去她的眼泪。
忽然猛地抱住她,梁景如跌进他的怀里,抓紧他的衣服,手心里全是汗。
他们,真的会死吗?梁景如有些害怕。
8.因为一个姑娘
宋逸辰将这个恶耗告诉大家的时候,同样是一片忧伤,然后大家开始抽泣。从最开始的小声呜咽到嚎啕大哭,最后只听见一片鬼哭狼嚎声。
慢慢接受了这个事实后,有人提议:“我这儿还有几瓶哈啤,大家也饿坏了,今晚我们大醉一场,写好遗书,明天出发。
“如果有人在中途死了,就把遗书给还活着的人,带出去交给家人,死前能有这么多人相陪,有这一场轰轰烈烈的旅行,死也值了。”他拿出仅剩的几瓶哈啤递给大家。
其实梁景如不会喝酒,但死前总是要做一些值得去做的事情。
醉酒的人们举起杯,笑得眼里全是泪,梁景如鼻子冻得通红,边抹脸上的眼泪边写遗书,在心里暗暗发誓,如果可以再选择一次,她打死都不来可可西里。
她看了眼身边的宋逸辰,“宋逸辰?”她轻轻地认真地叫他的名字。
“嗯?”
“你为什么要来可可西里?”
“因为一个姑娘。”
“原来你也是来疗伤的啊,真是巧。”
“是啊,真巧。”
大家都喝得微醺,宋逸辰看着不胜酒量的梁景如醉倒在他身边,然后替她理了理衣服。
看着她写的遗书,字迹隽秀,内容倒是很悲愤,说什么爸妈我对不起你们,我快死了之类的,的确符合她的性格。他无声地笑了。
第二天一大早,一行人开始出发……
尾声
“路痴小姐,你的快递,请签收一下。”邮递小哥按了门铃后站在门口,看着刚睡醒的梁景如,对这个收件人的名字彻底无语,真是无力吐槽。
“嗯?快递?我没在网上买东西啊。”她眯着眼,有些迷茫,一个星期以前,他们一行人全部都坚持到出了可可西里,从那以后她就开始补觉,日夜颠倒,心里发誓,一定要把之前少睡的给补回来!
签收快递以后,迅速撕开。
打开,是一封厚厚的信,她想,谁这么好?给我送钱来了?
打开信封,里面赫然是在可可西里时,宋逸辰偷拍她的照片,每一张都历历在目。生气时的,小心翼翼靠近羚羊的,太阳初升时的……
她骂道:“丫的,居然偷拍我,不过……”她嘴唇一勾,“拍得还不错嘛,哈哈。”
最后一张照片,光线昏暗,照片后面还有些字,密密麻麻的,她看了后眼泪哗啦哗啦地掉,晕开了淡蓝色的字迹。
照片是喝醉那天照的,她毫无形象地靠在他的肩膀上,流着哈喇子,嘴角带着浅笑,桌上的遗书却拍得清清楚楚,他写的,竟全是她的名字。
照片后写着:“嘿,可爱的路痴景如姑娘,你问我为什么要来可可西里,我一直敷衍你。后来我告诉你,为了一个姑娘,那姑娘就是你啊。
“我在咖啡馆当服务员,那天看到你和你男友吵架,我就在想,这么可爱的路痴姑娘,多等会儿又怎么了,还能吃亏不成?
“后来,我就在想,这个路痴姑娘一定不能出远门,我可以去她从来没见过的地方——美丽的可可西里,然后拍了照片寄给她啊。
“我在网上发帖,希望有人跟我同行,那天第一次见面,我真的没想到就是你啊。你说,是不是很巧啊,哈哈,我拍的照片里终于多了一个姑娘的身影,并且……是我喜欢的姑娘。你要中意我,就来找我,我在咖啡馆等你。”
梁景如哈哈一笑,扔下照片朝咖啡馆飞奔而去,我怎么可能不中意你呢。(原题:《可爱的路痴姑娘》,作者:悒心林。来自:每天读点故事APP <公号:dudiangushi>,下载看更多精彩)